拍品專文
中國當代藝術家從一開始就採納了一種全新的定位,在表達個人、自我、經歷和歷史時著意跟過去數十年的藝術作鮮明對比,後者以國家資助的藝術創作及宣傳品為主,敘事角度誇張,強調「高、大、全」的英雄人物,形式樣版化。
突出身體和個人為主體和探索淒苦與無常,並不局限於繪畫,如張曉剛或其他玩世現實主義者的作品,而是通用於幾乎所有媒介,特別是攝影,和紀錄行為表演的攝影作品。
從這裡選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中國藝術家多豐富的創作方式,以攝影作為一種紀錄和干預歷史的媒介,以及對個人、集體和歷史之間的關係作長期調查。
宋冬最的代表作之一《印水》(Lot 285)是一組三十六件的作品,記錄了他1996年的行為藝術表演,當中他用一個巨型印章在流動的拉薩河中印水一小時,試圖要把「水」字印在水上;這次西西弗斯式的艱辛任務,暗喻在時間之流中個人奮鬥的徒勞無功。類似地,張洹的攝影作品以行為表演為重心,展示對身份的本質及其借代表達手法的長期興趣,尤其在不同的跨文化語境裡的借喻手法(Lot 287)。
拍品(Lot 286)是一個小型藏品系列,莊輝、邢丹文、海波、黃岩和王勁松等藝術家各自舊地重遊,回到跟自己有密切關係的地方,以及自己與歷史集體回憶的關係,從黃岩充滿同情之感的老夫婦肖像,到海波「三姊妹」肖像相的懷舊更新版,都是謙卑地把個人故事加插歷史之中,作為其中既引人注目又默默無聞的小環節。黃岩的「中國山水」系列,顯示在中國古典主義常規表達手法下,個體被完全消融。
就像黃岩和張洹的作品所暗示,以攝影創作的中國藝術家不僅展示對個人歷史表達手法的警覺性,更意識到攝影可以作為一種手段,辨別不斷轉變的文化習俗。其他藝術家更進一步,不單回顧過去,更注視目前,展望將來。王慶松經常深入研究消費主義的諷刺之處,作品《現世》三聯屏(Lot 288)就展示三個新塑金身神像,對於一個正努力變身以追趕更光明前景的國家而言,看來別具諷刺意味。
攝影有著令人喘不過氣的驚人廣度和想像力,藝術家永不局限攝影為一個普通媒介,而是在步進二十一世紀之際這個前所未有的轉變時刻,用來對應一個國家的精神和靈性需要、其背後歷史和對未來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