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
曾梵志
面具系列
油彩 畫布
1999年作
簽名:曾梵志 Zeng Fanzhi
來源
中國 上海 香格納畫廊 現藏者於2000年購自上述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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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畫的難度在於將浩瀚的歷史縱深加諸於方寸的畫布平面之上,隨著時代的推移而乘載不同的理念和使命。「再現真實」的繪畫課題在當代藝術範疇之中,不再只是刻畫形象的表層意義,還必須兼具智識性的理論內涵,以反映時代的精神特質。曾梵志作為一位極具代表性的中國當代藝術家,在作品裡所描繪的,是成長於文化大革命結束後的一代知識青年,所共同面對的社會現實和集體命運。藝術家敏銳地察覺到「生存」這個殘酷卻普遍存在的議題,而發展出早期作品《協和醫院系列》。自武漢遷居至北京之後,1994年至2000年間的《面具系列》是曾梵志藝術生涯裡一個重要的轉折。藝術家收斂先前帶有表現主義風格的筆觸,而將畫面推置於色彩對比強烈,卻愈具冷面寫實的氛圍之中。這樣的衝突感,來自藝術家面對新環境所產生的隔閡與適應,並將較具對抗性的自我掙扎,轉化寄託於如寓言般隱晦的畫面佈局裡,而藉此找到了他個人獨特的藝術語言。 《面具系列》(Lot 31) 作於1999年,畫中安置兩名面具男子,比鄰而坐在以藍天為背景的圓桌後方。畫面後方的藍色天空,以超現實的透視比例存在於畫布上,讓人無法分辨究竟藍天是來自窗外的景像,抑或是另一幅掛於牆上的畫。制式化的面具在這裡成為一種象徵性肖像的呈現,消解了人物的身分,並將個體異化成為陌生的他者,噤聲於群體之中。對於手部的描繪留下唯一的線索,在疏離與充斥排拒感的畫面裡,透露了人物性格和藝術家的內心狀態,傳達出身處於中國社會體制下,躁動不安卻又壓抑的情緒。 如同以大海為背景的《面具系列》(Lot 32),晚期的面具系列呈現著一種不尋常的緊張氣氛,更增添了面具男子的神秘感。曾梵志所關注的,不僅是對於眼前景象的描繪,而在於捕捉存在於表象背後,那無以名狀卻又驅策支配一切的力量。如同西方繪畫大師佛洛伊德在其肖像畫中傳達的心理意涵,透過繪畫自身的歷史傳承,而得以揭開掩蓋於每個時代當下的群體潛在意識;此景又或許與馬格利特的作品《人類的狀況》(圖1)有著相似的意涵,他們都質疑眼前之所見,而希冀透過思考以明辨事物之真諦。透過人物與構圖的巧妙安排,後期《面具系列》與藝術史的暗中對話與聯繫,使其更加饒富深刻寓意。 畫面左方男子目光直視觀者,手上拿著鵝毛筆,作勢欲振筆而書於桌面上翻開的空白書頁間;右邊身著紅西裝配綠領帶的另一名男子,則以較高的姿態比鄰坐在畫面中央右側,指示著書本,彷彿冷眼監看著一切。分析畫中人物,手持鵝毛筆的男子象徵著智慧,以及創造者的無限自由與絕對權力,是藝術家本人隱身在面具後的化身。如同西方繪畫傳統中的藝術家自畫像,成為藝術家親臨現場的證據:委拉斯奎茲、林布蘭等古典西方繪畫大師,亦皆在其生涯重要作品中留下自己的身影(圖2及圖3)。曾梵志少見在畫中置入自身形象的暗示,更突顯本件作品是面具系列中,極為罕見且具代表性的重要之作。 而另一名身著西裝領帶的男子,在過去中國社會的認知裡,代表了資產階級墮落及腐敗的形象。兩相對照之下,藝術家自信泰然、無所畏懼的望向前方,與身旁衣冠楚楚、氣勢凌人的男子形成強烈的對比,似乎傳達了藝術家在艱困的時局之下,期許自身不對任何勢力妥協,仍能從容自在地專注於藝術創作。《面具系列》可見與法蘭德斯畫家雷墨斯維勒的《兩位稅收者》(圖4)極為相似的人物姿勢,《兩位稅收者》準確地描繪貪婪官吏徵收稅金的場景,投射於曾梵志的《面具系列》中,更進一步彰顯了藝術家在繪畫中所隱含個體與體制之間拉鋸與對抗的內在意涵。 中國當代藝術自八五新潮後,呈現出多元蓬勃的發展,歸因於曾梵志這一輩藝術家,站在新時代交口面臨困惑與掙扎的同時,繼續向西方現代藝術思潮展開學習與探索。憑藉著繪畫作為主要媒介,政治波普與玩世現實主義成為這個時代中最為醒目的藝術表徵,構成了一種自我戲謔式的批判語境,揭開了中國當代藝術的序幕,成為廣泛為藝術界所熟悉與接納的時代面貌。《面具系列》反應的是在這個共同歲月中,無數個體自我壓抑後,投射于社會的一種真空狀態。看似和諧的表象,充斥無限的茫然與焦慮,而瀕臨壓力潰堤的邊緣。曾梵志成功地藉由這樣的主題參與了時代,卻又得以與現實保持距離,冷靜地在作品中點出這個世代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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