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162 x 139公分，1961年7月9日》——「包含藏家心儀的所有彼埃·蘇拉吉代表元素」

17歲的彼埃·蘇拉吉（Pierre Soulages）曾經站在一座中世紀教堂的巨大穹頂下，觀察透過窗戶灑向昏暗地面的光線，自此立志成為畫家。

「我看到光影擁有了生命。」蘇拉吉表示——並在自己一生的畫作中不斷重現這一瞬間。

如今，這位抽象藝術家被公認為法國最偉大的在世藝術家。百歲高齡的他以其超越黑色的畫作蜚聲國際藝壇。畫布表面以扣人心弦的方式捕捉並玩味光線，作品因此充滿生機活力。2009年，蓬皮杜中心為其舉辦回顧展，2014年，法國時任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親自於南法城市羅德茲為蘇拉吉博物館（Musée Soulages）剪彩。

本月，佳士得將隆重呈獻蘇拉吉藝術生涯關鍵時期的重要鉅作，創作於1950年代至1960年代初，此畫最後一次公開現身是在1961年末紐約庫茲畫廊的展覽上，由富有遠見的藏家多納德·斯特萊姆伉儷買下，此後從大眾視野中銷聲匿跡。

「這幅傑作重新被發現令人心潮澎湃。」佳士得巴黎戰後及當代藝術部主管Paul Nyzam感嘆道。「此畫包含藏家心儀的所有彼埃·蘇拉吉代表元素，從大膽奔放的構圖、對光線的玩味，以至於黑色和藍色顏料間的感性互動，都在其中。」

蘇拉吉1919年出生於小鎮羅德茲，二十幾歲時開始在藝壇嶄露頭角。1948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策展人詹姆斯·約翰森·斯維尼（1900-1986）在聽聞「巴黎說有位畫家僅以粗獷的黑色顏料作畫」後，來到蘇拉吉的畫室拜訪。他被自己見到的情景深深打動。

蘇拉吉當時的創作方式是以抹刀在畫布上刮塗顏料，創出尺幅恢宏、充滿動態的巨大畫作。斯維尼返回美國後曾經興奮地說道：「彼埃·蘇拉吉的畫作就如同一架巨大鋼琴上的和弦一樣，雙手同時彈奏，按下琴鍵並靜止不動。」

不久後，美國藏家便紛紛開始購買蘇拉吉作品，包括尼爾森（Nelson）及大衛·洛克菲勒(David Rockefeller)、波頓·特雷梅恩（Burton Tremaine）及瑪麗·卡勒（Mary Callery）等。1950年時，蘇拉吉已經在紐約貝蒂·帕森斯畫廊（Betty Parsons Gallery）展出作品，並與羅伯特·馬瑟韋爾（Robert Motherwell）及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等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成為好友。

「他的展覽門票供不應求。人們以為他是一位以美國風格創作的法國畫家，但實際上他與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幾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專家說道。

到了1950年，蘇拉吉參加了西德尼·詹尼斯畫廊（Sidney Janis Gallery）舉辦的群展「美國與法國的年輕畫家」，將這種對比推向高潮。

「這次展覽彷彿運動比賽一樣。」蘇拉吉回憶道。「展覽標題顯然暗示法國、或者說巴黎，仍舊在藝術世界佔據舉足輕重的位置。而代表美國的紐約是比賽舉辦者，以挑戰者的身份試圖奠定自己的地位。」

展覽的結果是在兩國藝術家間產生了民族主義的緊張局勢——馬瑟韋爾對蘇拉吉說只有美國人才了解什麼是抽象表現主義，而蘇拉吉則回應道，藝術應該能夠被所有人理解。

專家表示，「蘇拉吉從未將自己當成抽象表現主義的一員。他是一位理性主義者；其畫作中充盈的並非存在主義的激情。他是一位將顏料作為通用而絕對的創作語言的藝術家。」

從這方面而言，蘇拉吉與已故的法籍華裔藝術家趙無極（1921-2013）擁有更為親密的友誼，二者都秉承普世美學理念，且都從史前及古代藝術中汲取創作靈感：趙氏研究可追溯至公元前1500年的甲骨文，而蘇拉吉則將目光投向1940年出土的拉斯科洞穴壁畫及原始石雕。歷史久遠的上古壁畫對藝術家影響深遠，他在反思中認為這些無名畫家「從一開始就創作出了頂尖的藝術作品。」

在《繪畫162 x 139公分，1961年7月9日》中，蘇拉吉重現了在陰影中創作的遠古畫家筆下那藍色與黑色的基本元素。透過對顏料得心應手的運用，他塑造出物質和光線，將71,000年前的原始世界從黑暗中帶到觀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