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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髪一雄
達陀
油彩 畫布
1976年作
款識:白髮 (右下)
來源
日本 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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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一雄於西元1924年出生於日本兵庫縣的尼崎市。父親經營和服生意,讓白髮一雄得以自幼便浸淫於日本傳統工藝的瑰麗世界。少年時的白髮一雄於京都習畫,未屆而立之年便已奠定了紮實的日本畫與西洋畫技法。長時間的美學薰修,提供了白髮一雄豐饒的藝術滋養。1951年,他首度於「日本新制作協會沙龍」發表作品並就此於藝壇嶄露頭角。戰後的日本,由於商業藝術市場尚未成形,自由的氛圍成了眾多藝術家競相投入前衛創作的豐饒之地。激昂的藝術熱忱,引爆了豐沛的創作能量,眾多年輕藝者,精魂耿耿,以敏感巧腕與大膽的實驗精神,透過疑幻疑真的創作主題、媒材與情懷,行吟過太陽帝國擁抱民主的新年代,白髮一雄正是其中一員。西元1952年,他與金山明以及村上三郎創立了屬於自己的藝術團體「零社團」,從此開啟了前衛創作的新篇章。 此時的白髮一雄,早已透過手指創作單色抽象作品,爾後受到零社團成員的鼓舞,他更進一步以手執繩、以足作畫。白髮一雄以剛陽英武之姿,奮力舞動著雙腿,以足就墨於畫布上奔騰(圖3)。如此前所未見的創作方式,深切地啟發了其他日本的當代藝術家,嶋本昭三便是其中一員。嶋本昭三於是號召零社團成員,加入藝術大師吉原治良所創立的「具體派藝術協會」。吉原治良德高望重,集藝術家、藝評家,與教師於一身。加入社團後的白髮一雄不但持續創新自己的藝術風格,更於1955年發表新作《挑戰泥土》(圖1)。赤裸著身軀在泥漿與混擬土中創作。1957年,白髮一雄則以前衛的行動表演,重新詮釋了日本傳統能樂的三番叟(圖2) 身著小木偶童話的特製紅色服裝,白髮一雄以日本能樂中「翁」的角色於台上手舞足蹈,其動感姿態與獨特造型被解讀為彈躍在畫布上的線條。白髮一雄之後成為具體派藝術協會最具代表性的創作者之一,他與協會其他成員,在法國藝評家米歇爾‧達比埃的引薦下,於五零年代末期正式登上歐美的藝術殿堂,其前衛的創作形式讓他備受矚目,自此於國際藝壇揚名,其作品並經常被拿來與法國當代藝術家克萊茵做比較。知名美國藝術經紀人麥卡弗里曾在《傳達失敗的奧義:白髮一雄的創作新語彙 》一文提到,早在1958年之前,白髮一雄便已開始透過自己的身體創作,這與法國藝術家克萊茵 (圖4與圖5)於1958年發表以裸女身體作畫相較,無論時間點還是創作形式,都比克萊茵要來得更早、也更具原創性。這樣的說法更強化了抽象藝術的前衛特質,同時為作品注入了截然不同的新意。白髮一雄的創作方式乍看與克萊茵相近,但就實質意涵與創作時間點而論,則無蹈襲可能。白髮一雄與具體派藝術協會的重要成員,近年重返國際藝壇,以當年最具代表性的一系列作品再度引發熱潮。2013年於美國芝加哥美術館所舉辦的回顧展:「消毀圖像:描繪空無1949–1962」以及同年在美國古根漢美術館所舉辦的「具體派:燦爛的遊樂場」特展,喚醒世人對白髮一雄與日本具體派藝術成員的記憶,讓這些當時被視為驚世駭俗的實驗性作品,不再只是藝術史洪流中的驚鴻一撇,半個世紀之前的藝術凱旋,時至今日力道依舊強韌。具體派的回顧,同時也讓後人在探索與咀嚼其作品與精神之餘,再度照見先鋒派勢力於藝壇所留下的影響力。 白髮一雄曾說:「當我發現了自己創作的獨特素質之後,當我開始脫下所有的衣衫而赤裸著身軀時,我不再被束縛,一切有形的事物都被粉碎。油畫的調色刀被我丟開。一條通往創意的康莊大道出現在我面前:衝吧!一路努力的向前飛奔吧!就算跌倒了也無所謂。就在我還沒回神的時候,手中的調色刀瞬間已變成了一塊木片,但我火速將木片丟掉。讓我用雙手來畫畫吧,讓我用手指來創作,緊接著我一路狂奔飛馳。然後,就在我以為自己正在前進的同時,我腦袋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那就是:為何不用腳呢?為什麼我不用雙腳來作畫呢?」 在創作初期,白髮一雄便已深明質素(shihitsu)的重要。這種與天俱來的能力與特質,能透過藝術家一連串的行動、轉化成豐沛的創作驅策力。白髮一雄早期的油畫作品皆以血般的深紅色著稱,濃郁的緋紅也是他當時所偏愛的顏色。作品中所展現的剛猛暴烈,正是白髮一雄所擅長的創作力學。如此的強力展現、恰如其分地凸顯了深紅色所綢繆的意涵。1955年,白髮一雄在具體派藝術協會發表了《我見》一文,文中他寫道:「我要以一種在戰場上奮力奔突的方式創作,直到我耗盡所有力氣、最後筋疲力竭地倒下為止。」如此戰鬥般的對抗,是白髮一雄透過身體與媒材在巨型畫布上激烈互動的獨特宣示。被身軀扭動滑行後的墨痕色塊,陽剛且暴烈,力道既威猛且張狂。不過如此近乎粗暴的創作風格,卻在白髮一雄接觸密教之後徹底轉變。(密教Esoteric Buddhism,又名真言宗Mantrayana,其核心精神為傳承、真言、密咒與修持。) 1960年代,白髮一雄開始篤信密教,並且精勤修持,他更於1971年於日本天台宗總本山比叡山的延歷寺皈依佛門,並剃度為僧。皈依天台教之後的白髮一雄法號「素道」,並持續創作。他大量將佛法經典與精神融入作品,本著「他力本願」(tariki hongan),也就是藉助他人力量成就一己之願的態度創作,並開始在作畫前加入誦經與念咒的儀軌,透過此舉達到心靈的祥和與平靜。1971至1978年間,白髮一雄以信仰為主軸的作品一一問世,過去畫布上猛爆剛烈的色塊糾結,逐漸轉變成清暢且有時近乎恬靜的油彩。畫布上所呈現的拱形圖樣與叢叢波浪狀墨痕、以及清雅的圓形圖案,皆由木板與枝條所勾勒。不斷在創作形式上創新的白髮一雄,秉持信仰、持續昇華其作品意境。他於1976年所創作的作品《達陀》(Lot 52),其畫布上所展現的緋紅早已不具當年的剛猛暴烈之氣,取而代之的則是火焰般璀璨鮮活的一抹灑脫。 策展人淺野泰子曾言:「畫布上流竄奔突的油彩,彷彿人類情緒赤裸裸地在巨型畫布上燃燒。」 淺野泰子對於白髮一雄作品的評論生動且貼切。這幅名為《達陀》的作品,描繪的正是修二會(每年日本東大寺所舉辦的取水儀式)。法會的過程中,住持法師所揮動搖晃的火炬,並以四處飛濺的火苗替信徒驅吉避凶。這次展出的作品於一片黃色背景中,飛竄出一道火紅烈焰。熾熱的紅栩栩的越過畫布、以奔躍之勢在黑白相間的油彩漩渦中舞動。色澤斑斕的油彩撒潑於畫布,一叢叢如碎浪般飛奔流瀉、恰似猛烈柴火燃燒後的餘燼,創作者意圖表現的速度與力學之美一覽無遺。誠如藝術史學家與策展人富井玲子所言:「白髮一雄已將其獨特技法發揮至極致,作品以矜持內斂的手法,征服了之前的粗暴威猛,讓畫作轉趨自主與內省。這樣的精神恰如其分地融合了佛教所主張的「無為」境界。「讓我畫」的堅持,不再以力制動,反讓油彩順應創作者的心境,好自成一片風景。此幅畫是白髮一雄展現自我質素與其內心概念的一幅成熟之作,比起他早期的奔放與張狂,此時轉趨內省的心性特質反而更顯圓融深意。《達陀》雖以厚實油彩為創作媒介,但白髮一雄透過心靈內化所展現在外的精神意涵,其力道不但不減當年,在意境上反而更顯清澈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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