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林植物園的春天

「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於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莊子・逍遙遊

《布魯克林植物園的春天》（編號214）是朱沅芷1940年間完成的極具個人風格的代表作。作品描繪了初春滿月夜紐約布魯克林植物園中的一角。乍暖還寒之際，植物園內積雪未消，一輪明月攀上枝頭，霜白的大地灑滿月光。畫面前方兀立著一棵碩大的枝條招展的奇樹，樹型扭曲如舞蹈的女子，樹根龍蟠虯結，樹冠卻如女子上肢，盡力向右方伸展，讓人不禁想起莊子多次提到的「無用之樹」。遠處坡頂古堡式小屋前走出兩人，正熱烈交談著拾級而下。畫面溫馨，色澤清麗。

沅芷熟諳東方哲思，又最鍾愛公園風景題材。其時，身居紐約的他歷經時局動盪，戰爭帶來的藝術市場蕭條、全球經濟危機、排華法案等，使他一次次陷入被動與困境中。但他心懷大抱負，解讀其在1940年代刊印的關於「鑽石主義」的小冊子，我們不難看出藝術家在歷經中國、巴黎、紐約的多種風格、流派後正追尋一種統一的現代藝術方式：抓住現實世界事物堅實的特徵，將心靈的認知轉化為具象的視覺表現，並把精神哲學的思想展現出來。《布魯克林植物園的春天》源于現實，卻透露著一種隱喻潛意識：無用之用方為大用，冬意雖在春已至，仔細觀看，樹丫上已紛紛長出點點新苗。而畫面所蘊含的敘事性與散點式構圖，既是中國傳統繪畫精髓的承繼，更是其現代風格的追求。

朱沅芷在生涯早期躋身世界頂尖藝術家行列，而《布魯克林植物園的春天》則為其創作巔峰期的作品，個人風格彰顯畫面之上。如此構圖完整細膩且大尺幅的佳作，逾十余年後再登拍場，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