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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我要朝你飞去,不用和酒神坐文豹的车驾,我要展开诗歌底无形羽翼,尽管这头脑已经困顿、疲乏;去了!呵,我已经和你同往!夜这般温柔,月后正登上宝座,周围是侍卫她的一群星星;但这儿却不甚明亮,除了有一线天光,被微风带过,葱绿的幽暗,和苔藓的曲径。......我在黑暗里倾听:呵,多少次,我几乎爱上了静谧的死亡,我在诗思里用尽了好的言辞,求他把我的一息散入空茫;而现在,哦,死更是多么富丽:在午夜里溘然魂离人间,当你正倾泻着你的心怀发出这般的狂喜!你仍将歌唱,但我却不再听见――你的葬歌只能唱给泥草一块。」
- 济慈《夜莺颂》
赵无极在1962年的采访中说:「虽然巴黎的影响对于我作为一个艺术家而言是不可否认的,我也希望说,我逐渐重新发现了中国,并且是它确定我最深层的人格。在我近期的绘画中,这一点以一种与生俱来的方式表达出来。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也许,我返回最深起源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正是巴黎。」1950 年代中期,赵无极逐渐摆脱五十年代前期的克利风格,并于1954 年创作出首张非叙述性的画《风》,之后步入短暂的甲骨文时期,为其转型至全抽象的重要铺垫过渡阶段。1956 年的《夜,深夜》(Lot 31),赵无极以横幅水平构图,在半透明的蓝绿色和普鲁士蓝环绕的画面中,以短促曲折的色线条书写的甲骨文为主旋律,并以白色细微裂纹路铺陈于古老文字下方,整体观之形似商周青铜器器身上金文处的反光,又宛若沁冷深夜中一道流星滑落天际。文字周边辅加深褐、褚红、浅绿、雪青、藤黄、淡桔色等小区域色块,仿佛青铜器器身上深年所累积的蓝绿及红色锈斑,楞廓显然,画面极富深邃空间感和视觉感染力。赵无极在《夜,深夜》中,以黑色粗旷文字如画,亮白色营造空间深度及斑驳光影,最后赋予一点红的视觉效应,与1957 年的《北风》及《我们俩》如出一辙。1956 年作为赵无极人生及艺术生涯双重转折的一年,同年他还创作了以夜为主题的纵向构图之作《骚动的夜晚》。夜作为黑暗与光明、幽冷与华丽、落魄与希望的双重存在,影射他与谢景兰分离的痛苦及对未来的期许。几点红犹若剥露渐愈的伤痕,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而象形文字又如夜莺在黑暗中飞向光明。同年赵无极赴美访问苏拉吉夫妇,一并结识克莱因、罗斯科以及纽曼,并亲眼看到波洛克的作品。与抽象表现主义的短暂接触对其影响很大,尤感于肆意挥洒中饱含狂暴与平静两重性。赵在日记中写到:「这种将材料泼溅到画布上的纯物理性行为,好似完全不受历史与传统的羁绊。」对其日后结合西方抽象与中国传统美学的创作有着深远影响。《夜,深夜》为1956 年赵无极具有日志性质的重要作品,作为其人生和艺术创作的结集点,是近几年重现收藏界的难得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