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

作為19 世紀末畫家的代表人物，荷安‧陸納是一位極其重要的藝術家，對於提升菲律賓藝術的國際聲望也有著顯著的影響。陸納出生於北依洛克斯巴鐸的中產家庭，而後於馬尼拉繪畫學院學習。此間學校與馬德里的 聖弗南多學院有著非常淵遠的關係，因此陸納於 1878 年離開菲律賓，前往西班牙繼續深造。陸納在 1879 年至 1884 年間旅居羅馬，向西班牙藝術家維拉拜師學習，逐漸開始嶄露頭角。他最重要的成就在於 1884 年在馬德里以代表作《Spoliarium》贏得全國美術展首獎。在此幅畫作中，陸納描繪落敗的羅馬鬥士，被人從競技場上拖出去的場景。而這一年對荷安‧陸納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轉戾點。他計畫離開羅馬前往巴黎居住，預示了他的意大利古典風格，即將轉為畫風較為柔和的「法式」風格。陸納獲得馬德里美術展首獎後，隨之而來的則是各界的好評以及多位有力贊助人的畫作委託。 《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Lot 25)作於 1884 年，雖與《Spoliarium》作於同一年，畫風卻截然不同。一反強烈的社會政治寫實風格，陸納描繪一位西班牙妙齡女子，坐在陽台上沉思的細膩肖像。我們看不出來這位女子究竟是望著陽台下方街道的節慶遊行，等候情人的到來，還是只是望著遠處出神，思索生命的意義。她的容顏帶著一抹淡淡的神秘感，陸納強勁的筆觸在這這裡展現無遺，厚重的顏料運用，幾乎像是印象派般的展現在女郎的洋裝皺摺、披肩和纏繞在陽台窗欄上恣意盛開的花朵花瓣上。但在描繪女郎纖細卻分明的輪廓、粉嫩的臉頰、清澈的眼神和巧妙安排的褐色秀髮上，筆觸卻顯得特別細膩而柔和。而這樣的精密筆觸，在女郎披肩上的黑色西班牙式花邊蕾絲紋路更是展露無疑。 在《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中，陸納對光線和陰影的處理方式，充分展露出 Goya(圖1)與Velázquez等西班牙大師的深刻影響。畫中前景的光線非常明亮，搭配女郎白皙的肌膚、深紅色的上衣和絲絨座椅，與昏暗、模糊的房內擺設形成鮮明的對比。畫中他只明確畫出陽台的牆面，除了青銅花瓶和女子後方的甕之外，並沒有其他背景細節。由於女郎的臉龐並沒有陰影，因此我們可以了解到陸納在下筆時，以光源直接照射在女郎的臉上與正面，作為其處理手法，讓這位美麗的女子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採用 十九世紀沙龍畫風格常見的瘦長畫布，《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與歐洲室內風格成為相得益彰的最佳寫照。 《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可能並非一幅受人委託而繪製的真實肖像畫，因其畫中人物展現沉默的姿態，且人物的眼神並未停駐在畫家的身上。這幅畫很可能是陸納在馬德里街頭漫步時，藉由觀察倚靠在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所繪製而成的寫生素描創作而得，也非常有可能是陸納理想中的一位「馬德里女郎」。 《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畫中女子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閃躲的眼神，以及探出的身體，是陸納認為陌生女人的特質，如同他在街上、戲院、市場或其他日常生活中所看到、卻並不認識的女子。而這也讓我們聯想到陸納的另一幅知名畫作《巴黎生活》(圖 2)。此件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名女子身處波斯酒吧中，她的姿勢同樣沉默、同樣有著下垂的眼神，而在女子的身邊則有三名男人正注視著她。陸納筆下的女子是欲望與崇敬的焦點，同時也是社會的觀察對象。在《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中，女子身處開放式陽台，街上的行人可以直接看到她，意味著畫中女子正展示在眾人的眼前。我們無法得知這名女郎的身份，她可能是上流社會的新秀、權貴家族的年輕妻子，也可能是一名妓女(但她身上的穿著似乎並非如此)。但我們可以確定的是，在陸納的畫筆之下，這名神秘女郎成了美麗的焦點：美麗、令人心動，因佇足在陽台上，而突出於街上人群之中，她正在觀察著人群，同時也是人們觀察的對象。 陸納在此一時期的作品有《Spoliarium》和其他羅馬主題畫作，並且受西班牙議員的委託，創作諸如《Battle of Lepanto》等概念性作品。沙龍創作對陸納而言不失為一種調劑，而《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的筆觸則較為寫意自然，少了嚴謹的古典主義風格，畫風與陸納後期離開羅馬後所採用的法式風格較為相近。雖然《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的創作年份並不清楚，然而我們可以得知陸納於 1884 年旅居羅馬，而後移居巴黎，並在夏天時在馬德里停留了一段時間，致力於肖像畫和其他委託作品的創作。他在 1884 年五月因國家展覽獲獎而前往馬德里，並在此停留，在格貴拉街成立了工作室。某位俄國收藏家在馬德里展場看見了陸納的《Spoliarium》，並且非常喜愛這幅作品，因此陸納於1884 年八月畫了這幅作品的複製品。之後，陸納將原畫寄至他位於巴黎的新工作室，打算讓這幅作品參加巴黎的展覽。他在馬德里的其他創作很有可能與《Spoliarium》一同運往巴黎，而《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可能因此而來到巴黎，最終得以納入法國畫作的收藏中。同年十一月陸納再度返回馬德里，將《Battle of Lepanto》的草圖呈現給西班牙議員。從《陽台上的西班牙女子》這幅畫作中盛開的花朵、女子身上穿著的暗紅色上衣和輕薄衣料來看，它可能繪於夏季，而創作時間則是介於1884年五月至八月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