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黑色等於生命的顏色

「我喜歡所有顏色，但我真正的顏色是生命，就在死亡前一秒。」

- 傑拉丁・哈維爾


傑拉丁・哈維爾最初因為父母都期望她成為一名護士，並過安穩的生活而決定修讀護理學。雖然她後來還是選擇當一名藝術家，但她修讀護理學時的經歷卻成為她藝術靈感的主要泉源。面對每天接觸的病人，她看到無數生死，積極觀察並思考反省，作品經常探索和談論生死之界。

生死是哈維爾作品中反復出現的主題，這與她童年很早就經常在生活中面對死亡不無關係。哈維爾生於農民家庭，深明每個生物都不可避免死亡這個現實。她經歷了家人的去世，也知道農場每天都有動物因為被販賣或成為盤中餐而死去。年輕的哈維爾明白到死亡是生命必經的自然過程。

本幅作品名為《紅黑色等於生命的顏色》，平面的畫布上延伸出紅色的梭織花邊，在作品中加入紡織元素是其標誌性風格。因為材料纖細，定要手藝高超，拿捏精準才可操作，體現哈維爾在技巧上的能力，同時打破我們對某些圖像和物件的慣常看法和聯繫。花邊一般讓人聯想到家庭的舒適溫暖，但此刻卻被染成血紅色，像是敗壞的五臟六腑，衝破畫幅的最表層。

哈維爾把生死比作硬幣的兩面，探討其中的雙重性。畫中的雙胞女孩就是代表，來自史丹利・寇比力克導演的1975 年電影《閃靈》中的標誌性角色。畫面充滿對比和重複性，藍色裙子、墻紙和左右兩邊的壁板看似很對稱，但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其實它們存在許多變化。兩個女孩的表情差異很大，一個緊張凝視，一個友善微笑，兩邊裝有梭織花邊的黑框窗口位置不對稱，而壁板上的花邊密度也不一致。哈維爾通過這些細節吸引觀者的注意力，不自覺地在畫面中央加上無形的界限，目光在左右來回穿梭，尋找當中的相同與不同處。

此作來自哈維爾一系列探討虛構故事和敘事手法的作品，寇比力克的《閃靈》正是她選取的其中一個創作題材。電影中的主角在迷宮般的大宅中遊蕩，逐漸顯露出他衰落錯亂的精神狀態。雙胞女孩是兇殘謀殺案的受害者，她們看似單純無邪，卻是永遠穿梭於大宅中不懷好意的亡靈，徘徊於生死之間，仍可與活人溝通。隨著情節的發展，我們不禁懷疑故事究竟是否發生在現實，還是說一切都是主角自己腦子裡虛構出來的。哈維爾也希望通過自己的藝術，質問看似對立的生死關係。

視乎場合，紅與黑色各自都可能代表生或死，哈維爾更放大它們的效果，用以代表同時存在的對立面和被逾越的邊界。黑色方框輪廓清晰，立體的紅色梭織花邊通過它從外界壁板進入畫幅內部。本畫尺寸碩大，畫中房間呈現強烈的透視感，令觀者如同親臨其境，直接對視面前的雙胞女孩。

哈維爾透過《紅黑色等於生命的顏色》邀請我們一同反思生命與死亡的關係，以及當死亡浮現在意識和現實時不可避免的現象。雙胞女孩目不轉睛地注視我們，兩隻手牢牢牽在一起，就似生命與死亡，糾纏不清，無可逃避。